俳。中途

冬天是既美麗又悲傷的季節呢……

雪白的世界與沁涼的空氣，萬物都凍結了。

深層，化不了的悲傷，沉重的像雪。

吶，有人知道嗎？其實雪…不是純白，而是透明的、晶亮的。
但是只要碰上髒髒的東西，就會變成灰色。

我的世界，我所看見的世界，天空一直不斷飄下乾淨的雪，但是只要一落到地面，就會變成那種壓抑的髒髒的灰色雪。

……除了一塊地方以外。

狩獵過後，獵物流出的鮮血的那塊雪地，會純白得不可思議，像是血淨化了雪一樣。而且啊，被鮮血染紅的白雪，美麗得令人心醉神迷，大概因為血是生命。

為此，我獵殺了好多好多食物，然後放在一起，想讓我的世界充滿紅與純白。
殺了很多很多、很多很多、很多很多……
可是啊…當食物壞掉的時候，即使用雪埋起來，雪也會變得又黑又臭……

很難過很難過，原來美麗之後會變質成如此可怕的東西。
淚水在臉頰上形成一顆顆冰粒，很痛，所以我再也不哭。

「為什麼，食物埋在雪裡，還會壞掉呢？」

「因為這裡不是真的雪地。」有道聲音這樣回我。

「真正的雪地…我看到真正的雪地之後，我的世界會變成真正的雪地的顏色嗎？」

「……孩子，我不曉得。」

「真正的雪地在哪裡呢？」

「這個位置，你只要一直往北走，或是一直往高處走就看的到了。」

「謝謝你，好心人。」

轉身想離去的當下，被一句話停住了腳步。

「你咬死了我的丈夫。」

「很抱歉我沒有吃掉他，浪費了…」

「呵呵，你真的…跟我很像呢……」

「……消失了。」冰涼的手撫上我臉頰的觸感還微微殘留。

舔舔鼻子，只有分辨味道功能的鼻子，有種春天的氣味，但是眼中看到的，還是灰色雪的世界。

「或許…我該回海裡了呢，只有藍色的世界看起來會比灰色的順眼一點。」

話這麼說，還是一樣往北走。
然後也逐漸習慣偽裝，偽裝自己看不見那些灰色的雪，偽裝知道現在的天氣。

……睜開雙眼，那是很久以前的過往了，而進入夢中不斷困擾著我。
而今，看到的世界，雪是透明的，晶亮晶亮的。

依然無法明白她們口中的雨、繽紛的顏色是怎麼一回事。

看過純白的雪世界了，獵物結凍之後可以打碎來玩，真得很有趣呢。
只是一直不斷有人來追殺自己，雖然能讓生活添點樂趣，久了之後還真的有些煩。
話說回來，鮮血落在白雪上真得很漂亮呢。

冬天，絕望、死亡、沉眠、凍結的時間。
我的世界、視野都被凍結了，能不能讓我的生命也凍結呢？

天空沒有回應我，海洋也沒有，他們永恆的沉默著。
我不斷讓別人永遠沉默，哪一天有誰也能讓我永遠沉默呢？
即使不想，也不斷掙扎著活下去，沒有絲毫的意義吶。

「吶，那天那位女性，為什麼說我跟她很像？」

『現在你們一樣了。』

「……我不懂。」

『你只是單純的動物，當然不懂。』

「……你還不是一樣，單純的動物。」

『所以我是你，也會一直陪著你。』

「嗯……」

世界有很多永遠的謎題，而我所能帶給人們的，只是冬天。
如果不想傷害別人，我所能作的，就是沉眠。

時常覺得身為妖怪這種無止境的生命體，是一種折磨；直到遇見她們，偶爾才覺得其實活著也不錯，還有很多好玩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