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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站在這片樹林東北角的男人,略皺著眉,身體一顫一顫的,似乎想向前又或向後退去,右腳鞋跟不自覺地磨著腳下的黑褐色土地。


  他僵著脖頸,向兩旁不甚明顯地輕轉,眼角瞄了瞄都站離他一段距離的兄弟們。

 


  沒有人發現他的異狀,他們都專注或者說戒備地凝視著樹林中央──離他們至少有廿尺以上──的兩人。


  他用人來稱呼,但是那樣的哭聲,遠比他們起義的這幾年,在戰場上聽到的聲音,都來的……可怖。並不是多麼震撼人的劇烈聲響,其實那樣纖細瘦弱的身軀,大概誰也無法想像那其中能發出怎樣巨大的聲音,但是現在這種有些斷斷續續的哀鳴,他的確不曾聽聞過,儘管他們已經退得這樣遠,聲音卻未曾斷絕。


  絕望的悲鳴,一聲催過一聲,儘管只是聽,卻彷彿是五臟六腑都被那聲給慢慢扭得越來越緊,碾壓過聽者的每一寸知覺。

 


  是不是太殘忍了?

 


  他瞪著眼,告訴自己不該轉移視線,眼前的是他們的抉擇,是為了這國家才決定這麼做的。那些在戰場上或戰死或冤死的靈魂,需要這樣的儀式才能得以平靜。


  雖然誰也沒想過,這個國家從古流傳下來的,竟然是這樣的祕法,但是為了完美的結束這場戰爭,眼前的一切都是必須的。


  必須的……


  他握緊左手。


  拳內那塊稜角分明的晶體刺破他厚實的掌,溫熱的液體溽濕他的掌心,他彷彿聽見自己的心跳聲,在液體流過指縫落地的瞬間,突地放大充斥在耳邊。

 


  被圍在正中的人突然停止發出任何聲響,只是靜靜地站直了身。

 


  他駭然地看著隨著那人的動作而異變的樹林。


 

  原本寂靜還凝著些許冬意的樹梢,突然盛放出彷彿地獄彼岸才有的景色。


  在過去他所經歷的每場戰爭裡,那些時常縈繞在心頭怒吼、哀鳴、悲泣、哭號的影子,在此刻異常地凝靜,它們不再糾纏在他身邊。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剝離,原本感到日益沉重滯悶的身心漸漸輕靈,而那些「東西」往正中央的人影身上聚去。



  男人朝他們誓死跟隨效忠的大哥望去,他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錯覺,那人一向緊皺的眉頭,似乎也在此刻鬆開了。



  空氣中傳來水般的波動,像水滴般的一點黑憑空浮現在那人胸前約一個手掌的距離,然後開始旋轉著,並隨著旋轉越變越大,彷彿正吸收著空氣中的什麼。那球體越轉越快越轉越快,最後,大約還在掌心能包覆的範圍內,那彷彿有黑色液體在其中晃漾的球體,終於慢慢停了下來,穩穩地浮在半空。



  那個人的眼神一丁點不差地掃過他們身上,沒有甚麼情緒的眼,卻令男人駭得連掌心的那塊晶體都握不住,然隨著血液落到地上的那塊晶體,他無暇再去顧及。


  在那人即將伸手觸摸黑球之際,他原先以為已經無法再動彈的人,居然猛地撐起身軀,和那人同時觸摸了黑水構成的球體。


  然後他看著無比恐怖的事情在他眼前發生,他無法看見最後背對他再次倒下的身軀是否給了那人什麼表情,他只看到那凡人的身軀在再次倒落至地上前,便快速泛黑,寸寸成灰。


 

  他看見了彼岸的顏色。


  那個人面無表情的臉上,流下無法言說的情緒。

 


  「我詛咒你們。」

 

 

 


  歷史的戰爭在這裡正式畫下一個句點。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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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其實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過一版《回首京華》,那是以前我寫其他作品時,寫煩了就順手寫寫當發洩的作品,要說架構沒架構,很多地方還寫得雲裡霧裡,讓人看不懂。

  二版並不是延續,只是將當初原本想寫因為偷懶沒寫的盡可能的補齊。

  我並不能說這是一個精彩或值得期待的故事,重點在哪裡可能還要看閱讀的人你讀到了哪些東西。
  背景架空,因此請不要同我計較裡邊引用的一些文獻的年代,我想若世界的歷史會終結再重新來過,有些現在被我們視為封閉的思想,也依然可能會出現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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